山寨中,军师有好段日子不露面了。
城里来的中人,龚贵带着十余当铺伙计前来。
吴叱暼了更似打手的伙计一眼,随口道:
“这般多人,信得过吗?”
龚贵重重点头。
“都是老兄弟,没有信不过的道理!”
吴叱遂对他刮目相看。
领着人入得寨中,吴叱径自来寻吴不明,后者正从屋中搬两摞旧书出来。
吴不明深受沈季器重,寨子上下,还没有敢对他不敬者。
“军师,龚掌柜来了…”
“来了啊。”吴不明直起腰来,审视龚贵与当铺伙计,而后走开。
“春时潮湿,库房里头,不少此前夺来的茶叶与病药伤药都怕放霉了,便让你们分两车回去…”
龚贵道谢,站在原地等待。
库房重地,他们这等外人是不宜跟着看的。
等待时,龚贵看向地上那两摞旧书,似随口地问道:
“贵寨军师爱书?”
吴叱点头,“要不年轻时如何说做过秀才呢?”
山中厮混多年,风雨飘渺,要保得书下,可是要靠爱惜与几分运气。
过了不久,吴不明回来,背后跟着的山贼扛着一只只大箱,除了茶叶药物,还有从商队处搜刮过来的私人之物。
诸般杂物,兵器饰品衣物护身符,杂七杂八的全堆在一起。
“全换成粮食,要新粮不要陈的。”
吴不明冲着龚贵道。
龚贵见着箱子不显眼处的印记,均是城中大小豪强所出,更有两家据说是惹不得的。
他头皮发紧,暗暗提醒自己留心刮去印记,也连连点头。
“可。”
龚贵粗略估算了一番东西价值。
“此番只带来八百斤粮食,余下的,下次再来时,再照东西市价补上,如何?”
吴不明应允。
好一番忙活,两个时辰后,龚记当铺的车马便从卧虎山脚离去,不久后隐入山道不见。
吴不明则返回住处,抱起几本旧书,往聚义堂去。
聚义堂中温热。
沈季察知他到来,停下内息运转,幽幽醒来,胸膛处的微光随之隐没。
虎罡依旧盘踞胸前,新凝聚的鹤罡却是悄然潜至背后,姿态轻盈。
屋内的热力正是沈季发出。
“沈当家。”吴不明招呼一声。
沈季颔首。
“军师何事?可是译出古字字义?”
“非也,只定出印章上有‘赦封之法’四字。”
吴不明叹息。
那大概是古国的某种手段。
他以那消失古国遗留之诗章比对,试图解构字义,但多番尝试,仍旧未有太大收获。
“不过,还是有些别的发现。”
吴不明匆匆翻开旧书书页,斟酌片刻,道:
“这几日翻阅书册,才知古物重现,上添新迹,乃是这数十年来,不时常有之事。”
“有人说,是出了喜于在古物上留痕的行家,将东西散出,但细细想来,无论如何也没法解释完全…”
吴不明坦然道:
“三乡镇上岑夫子,学问比我高得多,更有为官的见识,沈当家不如寻他问上一问?”
古国印章,乃是蛮象部特意潜入大胤境内带出,想来不是寻常物事。
看出吴不明眼中的殷切,情知这位军师或许是动了文人心思,沈季轻笑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