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隔一周,王浔再次推开自己那间小办公室的门。他还没走进就察觉到了异样。原本嘈杂的办公区,随着他的到来突然安静了几秒,同事们的目光像聚光灯般打在他身上,又在他对视之时迅速移开。打印机“咔咔”的声响、键盘敲击声、甚至空调运转的嗡鸣,都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。“李洲,我脸上有东西?”王浔走进办公室,拉住一旁关系较好的同事,压低声音问道。李洲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眼神闪烁不定:“你不知道?孔力说你说你要碰那枚玉佩时,玉突然渗血,然后你就昏过去了。”他欲言又止,最终凑近耳边。王浔的迷惑地看着对方,他很确定这个细节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。“王浔啊,那个捐赠项目我交给小张了,你这几天好好休息。”孔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他拍了拍王浔的肩膀,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拍走,“别太有压力,年轻人嘛,还是要多经历才会抗压。”王浔盯着孔力许久未见的脸点了点头。他也不想多说什么。毕竟反驳只会让这些奇怪的谣言愈演愈烈,更何况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那些超自然的经历。随即他转身走向工位,他听见身后传来压低的议论:“听说很多玉佩本都是不祥之物”做牛马的日子总是飞快,晨光再次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,在王浔的桌面上投下整齐的光栅。两周过去风平浪静,那些离奇的梦境仿佛随着秋末的最后一丝热度一同消散。“王研究员。”熟悉的音色让王浔指尖一颤,他停下正在写报告的手。抬头时,顾安正倚在他办公室的门框上,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。阳光从他身后漫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。“玉佩的捐赠仪式定在这周五,作为最初经手人,我希望你能出席。全当给个面子。”顾安说道。王浔站起来,朝顾安走了过去。“好啊。”王浔边走边回道。顾安微微颔首,停顿了一下:“对了,那枚玉佩好像”“怎么了?”王浔下意识地接话,随即又觉得自己太过急切,赶紧补充道:“这可是我第一次接手两岸文物。”“其实没什么,只是觉得它和你很有缘。”顾安回完,玩味地笑了笑。“对了,仪式后有个私人展览,或许你会感兴趣,上次说的聊聊可以到那个时候。”他的目光落在王浔身后的书架上,那里摆着本《思砚诗集》。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,打断了未尽的话语。等王浔接完电话再抬头时,门口已空无一人,只有一缕淡淡的檀香还悬浮在空气中。周五的捐赠仪式如期在院内大会议室举行。会议室屋顶洒下冷白的光瀑,偌大的空间里已挤的水泄不通,王浔坐在人群的最后方,视线穿过拥挤的会议室,远远地望向台上的玻璃展柜。那枚玉佩被放置在黑色的天鹅绒上,四周打着三束交叉的光纤灯,美玉在光下闪烁。可此时王浔却听见一声轻笑。那声音细如蚊鸣,但又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,直接钻进王浔的耳内。那是王茹的声音。“哥哥。”“别忘记你选择的路。”刚刚站上台的顾安也在此时怔愣片刻。王浔抬头,正对上台上那人深邃的目光。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,王浔看得出顾安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慌乱,接着顾安就在躲避他眼神的捉捕,难道他也听见了?恍惚中王浔的思绪如电光火石般闪过。他记得刚进入“中有之境”时,王茹曾要他在最终做出选择。但现在他既未理清纠葛,更没有作出选择,为何现在她会这样说?还有刚刚顾安真的可以听得到王茹的话?那这一切是不是意味着顾安可能知道答案,只是在引诱他跳入这“火坑”?“这件承载着两岸记忆的文物,曾是我祖父”还没到清楚状况的王浔,听到台上的顾安开始发言。低沉的嗓音从台上传来,似有种魔力般让王浔抛开种种疑惑,仔细打量着台上致辞的顾安。剪裁考究的西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,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偶尔带着一点宝岛腔的尾音,他的声音在厅内回荡。“最后,要特别感谢贵院王浔研究员的前期工作。”闻言顾安低下头,在此之前他看见台上人的点头致意。台下的掌声响起,当中夹杂几位同事的感叹。台上的管理员径直走了过去将玉佩放入特制的盒中,送往库房保管,而那奇奇怪怪的一切似乎也可以彻底消失在王浔的生活中。--------------------玉佩的所有人,倾注的执念导致了一切。